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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身處于果殼之中,仍以為是無限空間之王。
——題記
春天邁著平緩的腳步緩緩而來,山川草木又欣然張開了眼,各街坊的門又活躍起來,時不時有許多人進進出出,來來去去。
老張又一次盤坐在街角,穿著一襲破舊的長袍,像一點豁口的搪瓷碗,被歲月無情地洗刷著,他面前也有著一只破碗,偶爾我放學回家看到這一大一小兩只碗,會投一些硬幣。老張也不說聲謝謝,只是眨了眨半閉著的的眼。如同一個修道的苦行僧。
聽老張自己說,他是國家培養的第一批電工,年輕時風光無限,憑借著公司對他的需要,他便鋒芒畢露,甚至連上司都敢公開頂撞。其他同事也恨不得對他敬而遠之。然而,時代在變化,一大批優秀的后生接踵而來,早已對老張深惡痛絕的老板也讓一個后輩代替了他。
老張換了單位,但他的新上司也對他的行為不滿,他便在冷眼中過完了自己的不惑之年。
他徹底失業了,此后的事情他總是避而不答。我想,一定是有一場巨大變故將他推到了如此地步。
他不屑于干一些低賤的活計,不承認自己是乞丐,也為自己的乞討辨白。他將自己整理得盡量體面,卻弄巧盡成拙。在外人眼里這一切都更加為他添了幾分滑稽。
這天,他又坐在街面滔滔不絕地講述他過往的風光事。偶而有路過的人,有興趣的,就往小碗里扔一兩塊錢,繼續聽他講述,沒興趣的,聳聳肩,施舍般地投幾張毛票,接著趕路。我注意到,圍觀的人看他的眼光不像是看大師講座,而更像是在看猴戲。老張對此毫無知覺,也不所理會,仍然沉浸在自己的過往中,高傲得鼻孔朝天。我知道,他活在自的世界里,他是他這個世界的皇帝,卻不知自己已經被困在果殼里太久,太久了。他逃避果殼外的世界,對果殼外的世界,果殼中的危險渾然不知。他以為他在果殼里擁有一切,但在現實中只能茍延殘喘。
這個冬天異常寒冷,老張最終沒有能熬過這個嚴冬。他走了,他生的時候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現在也不過是離那里又近了一步而已,也許他在那里能找到自己早已逝去的青春與幸福。
朦朧中,我走過那個街角,老張正站在一個高臺上,瀟灑地指揮著手下的工人忙東忙西,從他不可一世的神情中,我讀出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自信。
“老張,你在干什么?”
“建大樓呀,你看這附近車水馬龍,而這里卻是光禿禿的一片,我要在這里建一座高科技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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