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將會是遠方

　　走過許多地方，看過許多風景，飄過許多游人。我以前來過，我不曾錯過。

　　鳳凰結

　　那兒不是翠翠和爺爺的故鄉，他們就應也來過那里吧。

　　鳳凰，湖南省的一個自治縣，與貴州接壤，大山環繞，和銅仁沒有太大的區別。那兒是民族聚居的地方，自有吸引人之處，它有著謎一樣的身世，打著文人的招牌，卻看不清當初的模樣，但總有一種魔力吸引南來北往的人去探尋謎底。

　　因為景。

　　南華山是到達的第一站，乘車沿路經過的山并沒有讓人感到很吃驚，倒是快接近森林公園入口的時候，金黃的銀杏吸引了眼球，不是沒有見過，而是沒有見過這么整齊并且讓人心悅的一幕，作為活化石的它，真的能夠讓人過目不忘。如果說山不足以吸引人，那么樹能夠彌補這一缺憾。留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應是山頂的杉樹，筆挺的樹干仿佛能夠與天空爭高低。林內沒有雜草叢生，本能夠沿途暢通無阻，可惜天公不作美，一路下著小雨，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四周的風景，就得趕著追上領頭人的步伐，匆匆留下幾張模糊的相片，表示以前飄過那里。也許是秋天的到來，趕跑了枝干上的樹葉。落葉倒是清奇，走向大地追隨冬天的腳步，迎接來年新生命的出世。在旅人走過時，它會調皮地捉弄一下他們，讓他們也嘗一下和大地親密接觸的感覺，加之有小雨的助力，讓旅人看上去更滑稽。可能是山上的寧靜，讓人有一種想打坐的沖動，許是這個原因下山的途中遇到的人大多是中老年人，而年輕人早已步入凡塵，品古城風貌去了。南華山將鳳凰小城半環于懷，看著“國家森林公園”這塊不明白是哪年哪月哪日題的匾時，難免讓人唏噓。而誰又會留意石階上坐著的老爺爺呢？他問我們來自哪里。我們笑而不語。因為，都是過客。

　　因為情。

　　老爺爺和老奶奶看上去身體健碩，在大家拍照時他們已經走到我們的前面，老奶奶笑著用方言打招呼，眾人都沒聽懂，只是含糊地、禮貌性地回答“嗯”。穿過小巷，到達古城中心，果然很繁華。相較于山頂，那里熱鬧了許多，是人與人之間的那種熱鬧，鳥鳴歸于山林，泥土歸入田野。人文的氣息卻在那里一一得到展現：各色各樣的商品，形形色色的守攤人和忙著招攬顧客編彩辮、戴苗飾留影鳳凰的攝影師。沱江兩岸人頭攢動，河中央的那條木質橋有很多人走來走去，我不是很能理解，為什么還有人再等一分鐘就有雙石橋能夠過，有人還愿意冒著掉進河里的危險抱著孩子和別人擠著過河呢？想一想，那條木質的橋，如果僅供觀看，好處仿佛也不是很大。它的好處也許就在于和自己在乎的人踏過人潮涌動的獨木橋，到達彼岸。江邊拍照的人很多，但那天唯一讓人覺得很美的是一對母女。那位母親70歲左右，女兒大概45歲，當大家準備離開時，這對母女叫住我的朋友給她們拍照，女兒拉著母親的手，母親看起來有點拘謹，嚴肅又高興的樣貌。我拿出手機，想把這對母女留在手機里，算是這一次出行的最大收獲。那位母親回過頭，看著我笑了，多么自然的笑容，沒有任何雜質，來自陌生地方的鏡頭，竟能讓她如此開心。我想，她的女兒務必很愛她。

　　因為燈火斑斕。

　　沿江而建的房子在白天不會給人太大的美感，它的古式古風加重一點民族的味道，酒吧、KTV、餐館、奶茶吧、旅舍臨江而立，還沒到夜晚，歌聲就傳入游人的耳中，駐足，歌聲夾雜著人潮的聲音。夜幕降臨，這座小城換上了它繁華的新衣，往橋上一站，燈光倒映在江中，好一派水光相接。夜晚，那里的人更多一些，大概是想看看這江里的水會不會因為人多而變得更溫柔一些。

　　小城里承載著歷史的痕跡，來往的行人來不及好好欣賞就又得匆匆收拾行囊離開，那天的天氣不好，但人卻很完美，看到相片中的笑容，是不是真的猶如沈從文筆下的那邊城般淳樸？拿起電話的那一瞬間，鳳凰會不會因為人群中的吵鬧聲變得暗淡？

　　有人在為天空撐傘，苗服是依依的倩影，斑駁的相機留下旅途的印記。夜晚疲憊的身子在顛簸的車上沉沉睡去，倚靠的肩膀使我一路好眠。謎一樣的地方，終會在某一天想起時，一一解開。

　　苗王城緣

　　我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你，曾滿懷期望的想要與你共享心里的激動。

　　石碑，是你氣勢的彰顯；城門，是我仰頭不及的高度。以前實行土司制度的那里，給人帶去多少年的和平與安穩，我聽到城門頂上響起古時的號角，想必以前是外來人入侵時戍城戰士吹響的暗號吧！此刻當我聽到這渾厚的聲音時，心里不禁喟嘆，許是第一次的緣故。走進苗王府，金黃的座椅，兩旁的護衛，大殿上聚集的旅人不禁驚嘆，當年的氣勢仿佛一瞬間朝人們襲來。一對老年夫婦換上當地的服飾，在座椅上留影。他們的儀態妝容，很逼真地還原了當時土司的模樣，但這都是依電視上的原型。人們仿佛回到了土司制度的時代，看著首領在大殿上對自己所管轄的區域作出部署。城門內的各個小巷有先輩們以前留下的足跡，除了修繕的僅供游人觀賞的石砌小道，走過去就能夠看到原始的木房子。屋里空無一人，只有一只小貓蹲在墻角，與熱鬧的城中心相比，它就孤寂許多。再往前走進，看到指示牌上的“翠翠家”三個字時，我以為我的時空錯亂了，感冒燒糊涂了。哪兒都有翠翠，但近一看，此翠翠非彼翠翠。已經回到起點，走累了就停下來休息，回頭看看走過的城樓，俯瞰廣場上的人們，其實進城門之前就能夠感受到那里濃厚的民族氣息，只是越走越遠時，就感受不到這種氛圍，商業化破壞了它的純凈。

　　茶山上的阿妹采到的茶葉會運往何處？公路兩旁的綠茶如果走近時會不會沁人心脾？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時，這天到過的地方，竟沒有一處讓我流連忘返。反倒是城門外一位大哥打著免費品嘗的招牌勸人嘗嘗他的食物的熱心讓人感到暖心。但是之后我婉言拒絕，不知這會不會辜負他的一片美意？

　　我離開你口中的地方，留下一張在城門下的相片，期望有一天回憶時我能記起，你說的那樣。緣起一時，旅人與風景結下的緣，只會是回憶解開。車內大家的笑聲掩蓋不知名的失落，隨著車子駛出古城，心卻不在一處，怒火仿佛一觸即發。雨還是沒能理解大地上人們出游的心思，無休無止的飄落著。遠處茶山上的小屋阿，何時才能一睹尊容？

　　月亮灣

　　月亮灣因環繞月亮灣大峽谷而得名，其他的沒有太大的興致追尋，但八九不離十是因為它長得有像月亮。

　　月亮灣的天空很美，很藍，草很綠。躺在草坪上，雖然有些扎人，但是很愜意，拋卻所有的煩擾，融入大自然，什么都是能夠忘記的。秋千上是被人遺忘的童年，坐上秋千時，竟有一點小激動，偶爾感受一下飛起來的雀躍，欲與天公試比高，心也就那么大。躲在滾球里的我多想再待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憑欄遠眺，兩山之間碧綠的江水讓人不覺得燥熱，雖然站的離它那么遠，但是微風徐來時，涼意也隨之而來。我從沒有對著大山抱怨過什么，因為我明白大山給我的回答一如我給它說的那樣，看著對面的大山，樹層層疊疊的模樣就像人工鋪的草坪，好想躺在上面感受一下它的赤誠。閉上眼，雙手環抱住的就是整座大山，在你面前經過的是潺潺的流水，近聽水無聲，靜聽水流聲。心該有多靜，才能夠聽到幾百米以下的江水潺潺。有時候人還真的愿意相信，站得高一點看到風景也就不一樣，視野開闊，竟沒有身在此山中的局限。可奈何站得高了，俯瞰腳下時，一陣暈眩。視野再開闊也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眼界再狹小，也總有一覽無余之處。

　　秋千上的人忘記了所有的煩惱，自然深處，才是靈魂的棲息地，歸途永久讓人畏懼。草地上的大圓球滾出的才是童年的笑聲。江水河岸的吶喊，是清涼的秋風送來的慰藉。

　　大同之家

　　一個村子，一個院子，一戶人家。那戶人家不是第一次遇見，而真正認識它卻是在第二次。他們的性格自成特點，叔叔嬸嬸慈愛，二姐給人古風女子的柔弱感，三姐給人職場女強人的干練錯覺，他們口中的小妹則給人一種文藝青年的舒適感，哥哥嫂嫂以笑容和行動來表示自己的熱情。另外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假小子，許是有她的存在，他們家的一切煩惱都能夠當作過眼云煙。

　　但那家人有一個共同點：寬以待人。（也許這個詞都不足以表達）在我所認知的范圍內，還沒有哪戶人家晚上睡覺不鎖門的，這讓我很是吃驚，在通貨膨脹的年代，很多人會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選取違背自己的內心去傷害別人，別人家還在安裝防盜窗防盜門的時候，竟有夜不閉戶的人家！與世無爭為眾人所常掛嘴邊，但有誰能真正做到？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四棵柿子樹，一塊菜地，幾個孩子，庭院里一家人燒烤，何樂而不為。有朋自遠方來，盡自己的所能讓客人開心，細心問候，臨別時的吃食只會讓你提不動。如果要為那戶人家送上祝福，我只想以“大同之家”贈之。

　　如果能夠，多去田間走走，聽聽田埂上青蛙的歌聲，農舍旁蛐蛐兒的聒噪，清脆響亮。

　　翠翠的故鄉不在，但是傳聞還在，城門內的屋舍仍然會有人發現它的價值所在，流經大山的江水會更碧綠，那戶人家會有屬于自己的幸福。

　　晴空萬里，銀杏在藍天下亭亭玉立，邊城的號角也漸行漸遠。透過輪回的旋渦，下一站將會是遠方。遠方，用盡氣力想要到達的地方。（作者：羅雪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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