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關推薦
在平凡的學習、工作、生活中,大家最不陌生的就是詩歌了吧,詩歌節奏上鮮明有序,音諧韻美。你知道什么樣的詩歌才能算得上是好的詩歌嗎?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徐志摩的詩歌賞析,歡迎大家借鑒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徐志摩的詩歌賞析1
【原文】
闊的海空的天我不需要,我也不想放一只巨大的紙鷂
上天去捉弄四面八方的風;
我只要一分鐘
我只要一點光
我只要一條縫,--
象一個小孩子爬伏在一間暗屋的窗前
望著西天邊不死的一條縫,一點光,一分鐘。
【賞析】
寫作時間小詳。發表報刊不詳。
一天到晚老“想飛”(同名散文),總想“云游”(同名詩歌),總是以忘情而淋漓盡致、瀟灑空靈的筆墨寫他所向往之“飛翔”的徐志摩,竟然在這首詩中絕決然宣稱:
“闊的海空的天我不需要,我也不想放一只巨大的紙鷂
上天去捉弄那四面八方的風;”
豈非咄咄怪事!
徐志摩在他為數并不算很多的詩文中多次描寫過“飛翔”,“飛翔、飛翔、飛翔”(《雪花的快樂》),這幾乎已成為他個人創作心理的某種揮之難去的深刻情結,也成為其詩歌本文中反復出現的,某種充滿動感的“姿勢”和“幻像”,成為一種經由個人私設象征而溝通整個人類的飛翔之夢,并上升到公共本體象征的“原型意象”。而于各種各樣的飛翔中,尤為令徐志摩神往的恰恰是那種莊子“逍遙游”式的“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的“壯飛”!他宣稱:“要飛就得滿天飛,風攔不住云擋不住的飛,一翅膀就跳過一座山頭,影子下來遮得陰二十畝稻田的飛……”
何其壯觀!何其逍遙!
然而,此刻,作者竟宣稱放棄所有這些壯觀和逍遙,宣稱無疑象征自由的“闊的海空的天”“我不需要”?!這里面,滿溢著詩人理想幻滅的幾許沉重?幾許“濃得化不開”的悲涼?
在這里,一個天真浪漫的理想主義者的希望顯得如此的卑微,渺小而可憐:不再是“壯飛”和“云游”的奢望,而只是“一分鐘”的時間,“一點光”的明亮和“一線天”似“一條縫”的希望。
作者接著以破折號強調并刻劃出一幅令人終身難忘的畫面:一個小孩——“小孩”當然是純真、新鮮、生命剛開始,希望剛萌生,絕對應該擁有更多的光明,更美好的希望、更開闊的自由與更長遠的生命力的“寧馨兒”——“在一間暗屋的窗前 “望著西天邊不死的一條縫,一點光,一分鐘。”
這個畫面具有一種類似電影中鏡頭“定格”的強烈視覺效果,象明暗反差極大的黑白片鏡頭,感官刺激尤其強烈。“一分鐘”這一時間意象,在這里同時起到了兩種作用:一者,“一分鐘”對應作者前面宣稱的“我只要”,仿佛總算達到了如此卑微可憐、時間上僅需“一分鐘”的希望;另者,“一分鐘”本身作為表達客觀物理時間長度的語詞,勢必在讀者的閱讀想象中,留下短促而凝固暫停的“定格”般的閱讀效果。這首詩歌,明顯使用了為西方“新批評派”所推崇的“反諷”的手法。在語言陳述上,深究一點的話,則是使用了“反諷”方式中主要的一種“——“夸大陳述”性的“反諷”。所謂“反諷”,就是正話反說,言在此而意在彼。所謂“夸大陳述”,則是假情假意地夸張,然而,卻大言若反,暗示相反的性質。我們正應該從“反諷”的角度來更好地理解這首詩歌。
詩歌一開篇如“石破天驚逗秋雨”般先聲奪人的幾個“我不要”的宣稱,無疑正是一種“夸大陳述”。詩人正是因為太想要“闊的海空的天”了,才會這樣說,才會象一個頑強爬伏追求的小孩那樣,孜孜以求“一條縫”、“一點光”、“一分鐘”。可以說, 追求光明的的可憐、卑微而頑強執著正反襯出一片“闊的海空的天”——這“自由與光明”的象征——對于每一個有生命的人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這首詩歌不但在局部語言技巧上使用了“反諷”的`手法,在整個詩篇總體結構安排上,也同樣成功地使用了“反諷性”的“張力結構”。標題“闊的海”與最后所追求的結局,構成了“反諷性”的強烈對比效果。詩歌句子的展開和排列,從“闊的海空的天”開始,最后可憐巴巴地被擠兌成“一條縫”似的狹窄的時間的短暫的時間。作者明顯有意識地在句子排列上注重視覺效果的強調,整篇詩歌呈現出“倒三角形”(B)的形狀。“縫”、“光”、“鐘”排成整齊而局促的一條線,“一分鐘”的“鐘”最后孤零零地單獨成行……所有這些,都不難見出詩人獨具的匠心和深刻的寓意,足以讓讀者想見追求光明與“闊的海空的天”之艱難,又充分揭示出此種追求對于人之必然而然的“天性”性質。
徐志摩的詩歌賞析2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最好是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①寫于1926年5月,初載同年5月27日《晨報副刊·詩鐫》第9期,署名志摩。這是徐志摩和陸小曼合寫劇本《卞昆岡》第五幕里老瞎子的唱詞。
【賞析】
能把“偶然”這樣一個極為抽象的時間副詞,使之形象化,置入象征性的結構,充滿情趣哲理,不但珠潤玉圓,朗朗上口而且余味無窮,意溢于言外——徐志摩的這首《偶然》小詩,對我來說,用上“情有獨鐘”之語而不為過。
詩史上,一部洋洋灑灑上千行長詩可以隨似水流年埋沒于無情的歷史沉積中,而某些玲瓏之短詩,卻能夠經歷史年代之久而獨放異彩。這首兩段十行的小詩,在現代詩歌長廊中,應堪稱別備一格之作。
這首《偶然》小詩,在徐志摩詩美追求的歷程中,還具有一些獨特的“轉折”性意義。按徐志摩的學生,著名詩人卡之琳的說法:“這首詩在作者詩中是在形式上最完美的一首。”(卡之琳編《徐志摩詩集》第94頁)新月詩人陳夢家也認為:“《偶然》以及《丁當-清新》等幾首詩,劃開了他前后兩期的鴻溝,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氣,用整齊柔麗清爽的詩句,來寫那微妙的靈魂的秘密。”(《紀念徐志摩》)。的確,此詩在格律上是頗能看出徐志摩的功力與匠意的。全詩兩節,上下節格律對稱。每一節的第一句,第二句,第五句都是用三個音步組成。如:“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殼,”每節的第三、第四句則都是兩音步構成,如:“你不必訝異,”“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音步的安排處理上顯然嚴謹中不乏灑脫,較長的音步與較短的音步相間,讀起來紆徐從容、委婉頓挫而朗朗上口。
而我在這里尤需著重指出的是這首詩歌內部充滿著的,又使人不易察覺的諸種“張力”結構,這種“張力”結構在“肌質”與“構架”之間,“意象”與“意象”之間,“意向”與“意向”之間諸方面都存在著。獨特的“張力”結構應當說是此詩富于藝術魅力的一個奧秘。
所謂“張力”,是英美新批評所主張和實踐的一個批評術語。通俗點說,可看作是在整體詩歌的有機體中卻包含著共存著的互相矛盾、背向而馳的辨證關系。一首詩歌,總體上必須是有機的,具各整體性的,但內部卻允許并且應該充滿各種各樣的矛盾和張力。充滿“張力”的詩歌,才能蘊含深刻、耐人咀嚼、回味無窮。因為只有這樣的詩歌才不是靜止的,而是“寓動于靜”的。打個比方,滿張的弓雖是靜止不動的,但卻蘊滿飽含著隨時可以爆發的能量和力度。
就此詩說,首先,詩題與文本之間就蘊蓄著一定的張力。“偶然”是一個完全抽象化的時間副詞,在這個標題下寫什么內容,應當說是自由隨意的,而作者在這抽象的標題下,寫的是兩件比較實在的事情,一是天空里的云偶爾投影在水里的波心,二是“你”、“我”(都是象征性的意象)相逢在海上。如果我們用“我和你”,“相遇”之類的作標題,雖然未嘗不可,但詩味當是相去甚遠的。若用“我和你”、“相遇”之類誰都能從詩歌中概括出來的相當實際的詞作標題,這抽象和具象之間的張力,自然就蕩然無存了。
再次,詩歌文本內部的張力結構則更多。“你/我”就是一對“二項對立”,或是“偶爾投影在波心,”或是“相遇在海上,”都是人生旅途中擦肩而過的匆匆過客;“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都以“二元對立”式的情感態度,及語義上的“矛盾修辭法”而呈現出充足的“張力”。尤其是“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一句詩,則我以為把它推崇為“新批評”所稱許的最適合于“張力”分析的經典詩句也不為過。“你”、“我”因各有自己的`方向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交會著放出光芒,但卻擦肩而過,各奔自己的方向。兩個完全相異、背道而馳的意向——“你有你的”和“我有我的”恰恰統一、包孕在同一個句子里,歸結在同樣的字眼——“方向”上。
作為給讀者以強烈的“浪漫主義詩人”印象的徐志摩,這首詩歌的象征性——既有總體象征,又有局部性意象象征——也許格外值得注意。這首詩歌的總體象征是與前面我們所分析的“詩題”與“文本”間的張力結構相一致的。在“偶然”這樣一個可以化生眾多具象的標題下,“云——水”,“你——我”、“黑夜的海”、“互放的光亮”等意象及意象與意象之間的關系構成,都可以因為讀者個人情感閱歷的差異及體驗強度的深淺而進行不同的理解或組構。這正是“其稱名也小,其取類也大”(《易·系辭》)的“象征”之以少喻多、以小喻大、以個別喻一般的妙用。或人世遭際挫折,或情感陰差陽錯,或追悔莫及、痛苦有加,或無奈苦笑,悵然若失……人生,必然會有這樣一些“偶然”的“相逢”和“交會”。而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必將成為永難忘懷的記憶而長伴人生。
徐志摩的詩歌賞析3
偶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創作背景
此詩寫于1926年5月,乃是詩人徐志摩初遇林徽因于倫敦時所寫,昔時徐志摩偶識林徽因,燃起愛情之火、詩作之靈感,一揮而就有此佳作。初載于同年5月27日《晨報副刊詩鐫》第9期,署名志摩。這也是徐志摩和陸小曼合寫的劇本《卞昆岡》第五幕里老瞎子的唱詞。
文學賞析:對人生的吶喊,對愛與美的追求
徐志摩的《偶然》這首詩作于1926年5月,初載同年5月27日《晨報副刊詩鐫》第9期,署名志摩。詩人運用多種意像將自己的人生歷程融入于此,表明詩人人生中經歷了太多的偶然,將偶然形象化,不僅充滿情趣意味,還給讀者留下了足夠的想像空間。無數次偶然,無數次坎坷,無數次邂逅,似乎都顯得如此平常,不必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記得也好,你忘掉構成詩人的態度。他與張幼儀的結合是偶然,與林徽因的戀情是偶然,與陸小曼的風波也是偶然;他學習金融是偶然,傾心康橋是偶然,飛機失事更是偶然。這些偶然就像一根穿線的珠子。
詩句開始以“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比喻自己,表明詩人在天涯海角肆意飄忽卻高潔不俗,直喻自己為下文作了鋪墊,突然一轉意“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給人一種舒緩氣勢卻又耐人尋味,兩人偶然的相遇就好比云與水的相遇,但都是虛幻的,短暫的相遇更能使其產生了距離的美感,卻最終還是曇花一現。特別是“波心”的“心”字的用得恰到好處,意在表明及時再多么的投入和緣分或許也只是一個偶然罷了。雖然人生中充滿著偶然,但我們卻不能停止自己的腳步繼續等待,唯有追求的永恒。正因為這次相遇只是一個偶然,所以接著說明對方應該持有的態度:你不必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這就借景抒情,充滿著人生哲理,是人生中很平常的事了,更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同時也表明詩人的坦誠,這也只是在轉瞬間消滅的蹤影。
詩歌第一節運用了“天空”,“云”,“水波”等形象的實物比喻使詩歌更加生動,形象,天空的一片云投影在波心也反應出詩人的內心活動以及心里特征,表明其愛與美的追求。還運用了“投影”,“消滅”兩個動詞更顯示出其偶然的因果關系,投影是虛幻的就必將導致徹底消滅,最終從偶然相遇轉化到消滅了的蹤影,蹤影又與投影形成對應關系。另外詩人將詩歌中的主人公“你”和“我”也清楚的表現出來了,說明“你”和“我”的兩個主體之間存在必然的聯系,雖然在這個聯系中存在感情的依托,但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這里起到一個波浪轉折的作用,意在表明雖然是偶然與你相遇似乎還是比較融入但卻因為最終蹤影的消滅,所以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最后說明其原因。而在“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中存在著更進一步的關系,訝異沒有必要,歡喜更沒有必要,中間用一個“更”字聯結恰到好處,說明詩人一再壓抑自己的興奮而還在奉勸對方不要訝異和歡喜過早了,表明詩人明白自己的人生處境而不想傷害對方,因為“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同時可以看出人生不是又自己可以主宰的,任何美好的事物都要受到各種外界因素的制約和影響,既然是偶然的事物就一定是轉瞬間的事物,我們一定要加倍珍惜這個事物。
詩歌第二節以“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將你我兩個主體同時拉在一起,在黑夜的背景下,在海的渲染下,“你”的`突然出現,似乎讓我在黑夜的海上不再孤單不再寂寞,“你”的出現更使我獲得了感情的寄托。但即使是這樣,卻我們只是人生旅途中的匆匆過客,因為: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在這種偶然的必然情況下發生的相遇,就像一次上帝的眷顧,情劇中的故意情節,在同樣甘受寂寞孤獨的相遇最終還是會因為我們彼此的方向不同而彼此錯過,說明在人生方向上的選擇往往是充滿著戲劇化的,是不會永恒的。在此處戲劇化的安排一個與我相對應的主體的你,說明詩人對愛情等的追求和向往,但因為選擇的方向不同我們彼此擦肩而過,或許彼此留下了一個會心的微笑甚至在彼此留戀著對方,但終究在黑夜的海上的背景下因為方向的選擇而錯失美好的事物無可奈何,頓時詩人一種失落的情感流露在心間,最后奉勸自己:“你記得也好,你忘掉”,這里起到一種安慰自己的作用,告誡一種人生哲理:很多時候何曾不只退一步想呢?同時承接上文“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詩歌第二節運用了“黑夜”,“海”,“光亮”等形象的實物比喻使詩歌更加生動,具體。也運用了“相遇”,“交會”等相對應的動詞,直接承第一個情節將第二個情節拉得更近,由云與水的遠距離直接轉入你與我的近距離,由白天轉入黑夜,由水波轉為海,完全是上一個情節的更進一步升華。你我即使距離再近或許也因為外部的因素而阻止我們的繼續相遇,在人生茫茫無邊的大海上,即使情節安排得再好,環境安排得再好,心與心的艱難交融也最終成為一個泡影,消失在大海深處。我們都有屬于自己的方向,在偶然相遇中互放的光亮也只是一時的不是永恒的事物,因此詩人告誡自己不要盲目回憶過去,要趕快走出陰影,記得也好,你忘掉,這里也是詩人的感情變化條件,中間用一個“最”字聯結,說明詩人以信心的態度渴望走出人生的低谷奉勸自己要忘記掉偶然的事物而迎接新的曙光,這是現實的無奈,人生的無奈。面對“記得”與“忘掉”的兩難選擇,選擇了后者,人生何不是如此呢?
通過詩歌的全文不難讀出所描述出的兩個情景,語言生動,形式完美,情節波浪起伏,給人以無窮的想像空間。詩歌前后兩節相互對應,讀起來朗朗上口,耐人尋味。從表面上去看是一首愛情詩歌,仔細去品讀,卻更加有味,給人越讀越有味的感覺,蘊涵了深層的人生哲理和人生感悟,不乏一篇經典名作。新月詩人陳夢家也認為:“《偶然》等幾首詩,劃開了他前后兩期的鴻溝,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氣,用整齊柔麗清爽的詩句,來寫那微妙的靈魂的秘密。”同時將平常熟悉的意象穿插于整首詩歌中并將詩歌的兩個主人公融入到意境中,仿佛一部戲劇片,給人以清新自然的感覺。詩人采用兩兩對的事物將其矛盾化,可謂匠心獨運的寫作手法將其動靜結合。偶然的相遇或不再來臨,但我們是否應該懂得更加珍惜美好的時光,隨著詩人感情的變化無不表現和諧之美。隨著我們對新事物的認識,感悟也會隨著逐漸加深,因為人總是在不斷認識實踐中前進的。
仰望星空,天空還是原來的天空,但是因為我們的命運不完全由自己掌握,在充滿挫折中總是遇到或多或少的偶然,既然是偶然,但我們必須得意識到最終的結果,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不管是天空的一片云還是黑夜的海上,在不傷害對方的同時還要奉勸自己,在奉勸對方的同時還要看到自己的方向,何不在得不到的情況下忘掉呢,畢竟彼此的交會也留下過光亮。
在貧困黑暗的時代里,詩人的偶然何不是一種對人生的吶喊,對愛與美的追求,抒寫著詩人的靈魂空間。在吶喊與追求的路上,難道不是苦苦掙扎的路嗎?
賞析:
徐志摩這首《偶然》,很可能僅僅是一首情詩,是寫給一位偶然相愛一場而后又天各一方的情人的。不過,這首詩的意象已超越了它自身。我們完全可以把此詩看作是人生的感嘆曲。人生的路途上,有著多少偶然的交會,又有多少美好的東西,僅僅是偶然的交會,永不重復。無論是纏綿的親情,還是動人的友誼,無論是偉大的母愛,還是純真的童心,無論是大街上會心的一笑,還是旅途中傾心的三言兩語,都往往是曇花一現,了無蹤影。那些消逝了的美,那些消逝的愛,又有多少能夠重新降臨。時間的魔鬼帶走了一切。對于天空中的云影偶爾閃現在波心,實在是“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更何況在人生茫茫無邊的大海上,心與心之間有時即使跋涉無窮的時日,也無法到達彼岸。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方向,我們偶然地相遇,又將匆匆地分別,永無再見的希望。那些相遇時互放的“光亮”,那些相遇時互相傾注的情意,“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徐志摩在這樣短短的小詩中,用了那么單純的意境,那么謹嚴的格式,那么簡明的旋律,點化出一個朦朧而晶瑩,小巧而無垠的世界。我們漫步在這個世界之中,生發出多少人生的慨嘆,多少往事的追懷,多少往事的回味,……但,并不如泣如訴,更不呼天搶地。我們只是緩緩而有點沉重地漫步,偶爾抬頭仰望,透過葡萄架或深藍的云彩,恰有一朵流星飛逝而過,我們心中,升起了縷縷淡淡的哀傷。但仍然漫步,那緩緩而又有點沉重的足音,如一個“永恒”,駐留在夜的天空。
不失輕盈,不失飄逸,卻總是掩飾不住現實的悲傷,情感深處隱伏著一絲淡淡的失落。詩人對于美,對于人生,并不是看得可有可無的,而是懷著深深的眷戀,執著的追求,只是“美”抑或人生的其他,都像天空中的云影,黑夜海上的光亮,在瞬間都無影無蹤。他有憧憬,同時又無法擺脫一絲淡淡的哀傷。“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似乎達觀,超脫。但在審美心理上,卻并非如此,“最好你忘掉”,其實是最不能忘掉。沒有一點超脫,沒有一點可有可無。有的是現實的哀傷,是一個真實的人,執著于生活的人,執著于理想的人,在屢遭失意中唱出的歌。憧憬與絕望,悲哀與瀟灑,奇妙地交織在一起。是一個純詩人的哀感。他的瀟灑與飄逸,也多半是他為了追求典雅的美,節制自己的感情而來的。
徐志摩處在一個貧困的國度最黑暗的年代,他滿懷著“美”的希望,在時代的夾縫中苦苦追尋著理想的光芒,但都如海灘上的鮮花,一朵朵在瞬間枯萎。他的歌喉,在“生活的陰影”逼迫下,最后變得暗啞、干澀。即使早期一些詩,如“我不知道風在哪一個方向吹”等,雖然那么輕柔,那么飄逸,但仔細體味,也無不讓人感傷。寫于1926年的《偶然》,也是一樣,詩的深層信息中蕩漾著淡淡的哀傷。詩人無意投身時代火熱的斗爭,也無意于表現所謂的“時代本質”,但時代的苦難,也同樣曲曲折折地映射在一個真純詩人的心靈深處。
徐志摩的詩歌賞析4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
飛揚,飛揚,飛揚,——
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不去那凄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悵——
飛揚,飛揚,飛揚,——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飛舞,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等著她來花園里探望——
飛揚,飛揚,飛揚,——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借我的身輕,盈盈的②,沾住了她的衣襟,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①此詩寫于1924年12月30日。發表于1925年1月17日《現代評論》第一卷第6期。
②亦作凝凝的。
【賞析】
詩人徐志摩在他的《猛虎集》序文中寫道:"詩人也是一種癡鳥,他把他的柔軟的心窩緊抵著薔薇的花刺,口里不住地唱著星月的光輝與人類的希望,非到他的心血滴出來把白花染成大紅他不住口。他的痛苦與快樂是深成的一片。"如果把徐詩中《雪花的快樂》、《再別康橋》和《我不知道風是在哪個方向吹》(以下簡稱《雪花》、《康橋》、《風》)放在一起,它們正好從這樣的'角度展示了詩人寫作的連續、希望與理想追尋的深入。這實在是一個有趣的比較,因為這三首名篇風格之一致,內在韻脈之清晰,很易令人想到茅盾的一句話:"不是徐志摩,做不出這首詩!"(茅盾《徐志摩論》)
徐詩中表現理想和希望感情最為激烈、思想最為激進的詩篇當推《嬰兒》。然而,最真實傳達"一個曾經單純信仰的,流入懷疑的頹廢"(《猛虎集》志摩自序)詩人心路歷程的詩作,卻是上述三首。在現代主義階段,象征不僅作為一種藝術手段,更是一種思維方式。詩人朝向一生信仰的心路歷程是一個紛繁的文學世界,其中曲折的足跡讀者往往需追隨及終點方恍然大悟。胡適之在《追憶志摩》中指出:"他的人生觀真是一種單純的信仰,這里面只有三個大字:一個是愛,一個是自由,一個是美。……他的一生的歷史,只是他追求這個單純信仰實現的歷史。"(《新月》四卷一期《志摩紀念號》)是的,徐志摩用了許多文字來抵抗現實世界的重荷、復雜,在現實世界的摧毀面前,他最終保持的卻是"雪花的快樂"、"康橋的夢"及"我不知道風在哪個方向吹"的無限惆悵。如果說現代詩的本質就是詩人穿越現實去獲取內心清白、堅守理想高貴(傳統詩是建筑于理想尚未破裂的古典主義時代的。),那么,我們不難理解人們對于《雪花》、《康橋》和《風》的偏愛。
《雪花的快樂》無疑是一首純詩(即瓦雷里所提出的純詩)。在這里,現實的我被徹底抽空,雪花代替我出場,"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但這是被詩人意念填充的雪花,被靈魂穿著的雪花。這是靈性的雪花,人的精靈,他要為美而死。值得回味的是,他在追求美的過程絲毫不感痛苦、絕望,恰恰相反,他充分享受著選擇的自由、熱愛的快樂。雪花"飛揚,飛揚,飛揚"這是多么堅定、歡快和輕松自由的執著,實在是自明和自覺的結果。而這個美的她,住在清幽之地,出入雪中花園,渾身散發朱砂梅的清香,心胸恰似萬縷柔波的湖泊!她是現代美學時期永恒的幻像。對于詩人徐志摩而言,或許隱含著很深的個人對象因素,但身處其中而加入新世紀曙光找尋,自然是詩人選擇"她"而不是"他"的內驅力。
與閱讀相反,寫作時的詩人或許面對窗外飛揚的雪花熱淚盈眶,或許獨自漫步于雪花漫舞的天地間。他的靈魂正在深受囚禁之苦。現實和肉身的沉重正在折磨他。當"星月的光輝與人類的希望"令他唱出《雪花的快樂》,或許可以說,詩的過程本身就是靈魂飛揚的過程?這首詩共四節。與其說這四節韻律鏗鏘的詩具有啟承轉合的章法結構之美,不如說它體現了詩人激情起伏的思路之奇。清醒的詩人避開現實藩籬,把一切展開建筑在"假如"之上。"假如"使這首詩定下了柔美、朦朧的格調,使其中的熱烈和自由無不籠罩于淡淡的憂傷的光環里。雪花的旋轉、延宕和最終歸宿完全吻合詩人優美靈魂的自由、堅定和執著。這首詩的韻律是大自然的音籟、靈魂的交響。重復出現的"飛揚,飛揚,飛揚"織出一幅深邃的靈魂圖畫。難道我們還要詩人告訴我們更多東西嗎?
步入"假如"建筑的世界,人們往往不僅受到美的沐浴,還要萌發美的守護。簡單地理解純詩,"象牙塔"這個詞仍不過時,只是我們需有寬容的氣度。《康橋》便是《雪花》之后徐詩又一首杰出的純詩。在大自然的美色、人類的精神之鄉前,我輕輕地來,又輕輕地走,"不帶走一片云彩。"這種守護之情完全是詩意情懷。而這又是與《雪花》中靈魂的選擇完全相承。只當追求和守護的夢幻終被現實的銳利刺破之時,《風》才最后敞開了"不知道"的真相以及"在夢的輕波里依洄"的無限留戀和惆悵。因此我們說,《雪花》、《康橋》和《風》之成為徐志摩詩風的代表作,不僅是表面語言風格的一致,更重要的是內在靈魂氣韻的相吸相連。茅盾在三十年代即說:"我覺得新詩人中間的志摩最可以注意。因為他的作品最足供我們研究。"《徐志摩論》《雪花的快樂》是徐志摩詩第一集《志摩的詩》首篇。詩人自己這樣的編排決非隨意。順著《雪花》→《康橋》→《風》的順序,我們可以看到純詩能夠抵達的境界,也可以感悟純詩的極限。如是,對徐志摩的全景觀或許有另一個視角吧!
【徐志摩的詩歌賞析】相關文章:
徐志摩經典現代詩歌04-23
現代詩歌賞析02-13
王維詩歌《老將行》賞析12-22
余光中詩歌的《鄉愁》賞析01-20
塞上聽吹笛詩歌賞析習題及答案09-26
現代詩歌賞析(合集14篇)07-20
已亥雜詩龔自珍的詩歌賞析01-20
徐志摩經典語錄11-29
徐志摩名言340句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