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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開頭,咖啡館里。
“天津的規矩,踢館無論輸贏,武館都得請客。”而這是耿良辰踢下的第八家武館。
《師父》是目前徐皓峰電影中最受主流認可的一部。
電影改編自徐皓峰原著短篇小說《師父》。電影基本忠于原著,明顯的改編痕跡是電影高潮部分的兵器巷斗,小說里陳識破門而逃后按事先想好的路線逃到了火車站,上車走了。
以商業片的標準來看小說,故事沒有高潮,以一場南北方兵器切磋來結尾,好看又好玩,最好但是了。陳識武功再高,打得過整個武林?影片拳拳到肉的打法早已定下了調子,金庸徐克式武俠風格中以一敵多的套路不能出現,容易亂了分寸。怎樣辦?來比武,一對一的比。巷子窄,進不了太多人,于是成了詠春八斬刀獨抗北方大刀的局面。
電影武打形態的基本設計是:南方八斬刀對北方單鋒劍,是規范的武館比武形態,挾刀揉手,徒弟完成;八斬刀迎戰北方各類長刀,街頭野戰形態,師父完成。
背地里的邏輯是,徒弟以短對短,平等較量;師父以短擊長,應對的是等級社會。
———(徐皓峰著《坐看重圍》-電影《師父》武打設計)
1932年,天津仍是武術之都,各地小拳種涌入天津搏名,風氣未衰。
鄭山傲明白,天津武行的規矩,師父不教真的,武行遲早落寞。鄭山傲當了三十年天津武行的頭牌,同樣不敢打破規矩,但是外來人陳識能夠,這是他們的交易。
電影拍攝時,導演徐皓峰和主演廖凡(陳識)有個約定,看拍攝結果,打得好,可叫“詠春”,打不好,叫別的,編個拳名。于是所有涉及宗派門戶的臺詞,均拍了兩套話。
殺青日,導演告訴廖凡:“詠春”。
———(徐皓峰著《坐看重圍》-電影《師父》武打設計)
外來拳種想立足天津,需打過八家武館,最好的辦法是教出個徒弟打。踢館八家成功,武行便容不得徒弟,但師父能夠留下開館教徒。若有人踢到第八家,武行會聯名請出一位高手來擊敗此人,逐出天津,鄭山傲幫陳識找了個徒弟,理解了條件。陳識則自己碰上了耿良辰,認為耿是個小人,廢了不可惜。鄭清楚武行請出的高手會是他自己,為了隱退前圓三十年不敗名聲,要求陳識將所教功夫傾授于他。
名為師徒,實為算計:由耿代陳識踢館,最后敗于鄭山傲,耿或死或殘,鄭功成身退,陳則開館收徒,詠春揚名。耿良辰終究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鄭山傲也透露踢館捷徑,天津練武之人的弱項:攜刀揉手。憑此刀法,兩年便可踢館。
“住貧民窟,有活兒干,有女人養”是為了踢館過程不招惹武行的掩飾。
“她的眼,如遠山,淡而確定不移。”趙國卉的出現,同樣是陳識與鄭算盤中的一步。
趙國卉出身貧苦,上的是洋人辦的免費校園,17歲懷孕生下孩子后名聲敗壞,無人敢娶。孩子的爸爸是個洋人,留給她的只有一個首飾和一張落下的好萊塢明星照片。她將相片奉若神,他虧欠她,所以對著照片祈禱,理應得到應驗。
在一場與街頭混混的打斗中,二人交了心。陳識出身大戶,時勢所迫導致家族沒落,年少浪蕩南洋十三年,如今開館揚名為的是報師恩,重整家業。
“這輩子嫁過了,多謝你。你走了,留我張照片,我也拿你當神,有事跟你說。”
二人總歸是動了情。
耿良辰僅一年后便連踢幾家武館大勝,陳識生了惜才之心,說了:“你是一個門派的全部未來”。耿曾是社會的最底層人士,腳夫與混混無異,得到了人的賞識與關心,自然珍惜不已。對他而言,世上值得牽掛的僅是師父師娘和他所愛的茶湯女。
武行終究找上了門,陳識的計謀被趙國卉識破,偷著忠告耿良臣:“機靈點,覺得不對要明白逃。”。
蔣雯麗飾演的鄒館長是唯一一個深諳武行生存之道的人,武行的存在早已敗絮其中,好日子不長,何必認真?鄭山傲也最后開竅:武館必沒落,前途在軍界。
曾為鄭山傲徒弟的林希文,是軍閥督軍的副官,借著替師父在軍中推廣鄭家祖傳習武護具作練兵之用的理由,暗算了鄭山傲,從此敗了鄭的一輩子名聲。正如鄒所言,軍界將接管武行。
鄭在醒來的一刻,幻想破滅后的他眼里滿是不甘與怨恨,可隨后就只留下了無奈與感慨,拿著徒弟給的兩張房契一走了之。沒有了鄭山傲,耿良辰仍需要不見。當兵的解決武行腳夫,但是只是一顆子彈的事情。
就像起士林餐廳的面包,天底下沒有白占的便宜。陳識最后意識到鄭為保名聲萬無一失,必下狠手,耿良辰會死。陳企圖帶著耿離開天津,可若救下徒弟,便是對抗整個武行的開始,詠春揚名終將成泡影。順從武行,便可開館一年。陳識理解了,在樓上眼睜睜看著徒弟被林希文暗算插上兩把匕首。
二人師徒一年,陳不愿受耿一點兒情,因為耿一向都只是個棋盤上的棄子。小說里寫到:“習武人活的就是強弱生死,既然習了武,便要認命。我如此,他憑什么不如此?”
耿還是死了,兇手是林副官,是天津整個武行,也是他師父。
耿良辰死后,茶湯女繼續維持著耿的書攤。新武館開業,陳識飄過書攤。茶湯女不知陳識為耿師父,更不知是誰害死了耿良辰,只對陳道是受了小人算計。陳一時語塞,一年前,耿是陳眼中的小人,而如今才徹悟,原先自己才是個真正的小人。
陳向茶湯女要了一本沾有耿良辰血的書,那是耿被暗算時留下的。陳臨走時回頭鞠了一躬。
“我不是他師父,是個算賬的。”
陳識決定為徒報仇。陳識拿起日月乾坤刀,撕破了正在放映電影的幕布,刀指臺下鄒館長和林希文,朗聲說道:“我徒弟打了八家武館,我想打第九家。哪位接?”。
眾人皆沉默。可真到了復仇的一刻,陳識也迷茫了,自己難道真的要殺死眼前這些人嗎?以寡擊眾,之后自己戰死?陳識還是放下了刀,明白了自己其實和其他人一樣,都能夠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都是小人。一滴眼淚落在了刀面上,拇指一推,滲進了刀面里
陳識再次妥協,吩咐繼續放映電影。可天津整個武行卻由此感到了威脅,五六個館長在黑暗中將陳識壓在了地上,鄒館長更是混亂中借陳識之手了結了林希文。陳識被刀架脖子,假借臨死前將詠春絕學傳授為由,趁著眾人不注意,落荒破門而逃。一代高手,此時也風度盡失。
影片高潮處,巷道械斗,精彩絕倫。北方各類長刀,輪番上場,這也是天津武行對這個外來者最后的尊重,諷刺的是,武術之都,卻奈何不了一個區區小拳種。最終,陳識得已脫身南下廣東,揣著沾了耿良辰血的書,逃離了這個江湖。
拳術自古秘傳,武館的存在本已是違背千年傳統,政客做政績,商家做名聲,應時代而生的武館看似繁榮背后,卻只是少數人謀利的存在。
規矩二字通貫全片,踢館八家才能開館,是天津武行的規矩;腳夫另謀職業,需交還小車,是腳行的規矩;街頭打架不見鐵器,是天津街頭的規矩;踢館比武時的陣勢,比武后的酒樓宴席,也都是規矩。茶樓里擺茶,名為武行表態,實則做壞事求心安,也是規矩。種種繁文縟節,是規矩,更是少數人用以鞏固其利益和地位的手段。
電影里陳識出發前往武館之時,走到門邊卻又折回去看了趙一眼,電影里留了白。在小說里,陳識按耐不住對趙道出了真相:
“大清給洋人欺負得太慘,國人趨向自輕自賤。到建立民國,政府里有高人,明白重建民眾自信的重要,但高人沒有高招,提倡武術,是壞棋。在一個科技昌明的時代,民族自信應在科技。我們造不出一流槍炮,也造不出火車輪船,所以拿武術來替代。練一輩子功夫,一顆子彈就報銷了,武術帶給一個名族的,不是自信,而是自欺。開武館,等于行騙。”
這是陳識的心里話,但不會在開館儀式說,因為館長們全明白。
如同《倭寇的蹤跡》中的船上風塵女子,《箭士柳白猿》中的二東,異域女人的出現,是徐皓峰電影里的小情趣。
《師父》并非徐處女作,但可算是成名之作,徐也是《一代宗師》的編劇之一,從臺詞風格中便可略見一斑。在徐的前三部電影中,兼任導演編劇以及武術指導,也就解釋了其電影中極為濃烈的個人風格。對于看慣了金庸梁羽生的傳統武俠的我們,徐皓峰似乎能將人從中拽出來,當然也不是人人都喜歡。但不可否認的是,此人正在開宗立派。
最后,套用《刀與星辰》的一句話:在傳統生活淡薄的這天,武俠小說是中國人重溫民族根性的一種方式,非雅俗所能概括。
武俠電影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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